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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要素化與經濟新規律

賈晉京
來源:旗幟網2021年04月23日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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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的十九大明確指出,將要素市場化配置作為經濟體制改革的兩個重點之一。2020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於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提出“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把數據與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並列,作為要素形態之一。

要素形態改變了,經濟規律不可能不出現新變化。把握和引領經濟規律新變化,對我國發展數字經濟、引領新動能的成長路徑有著重要意義。

數據要素化與市場經濟的顛覆性創新

市場經濟本質上就是市場決定資源配置的經濟。資源在經濟學中可以理解為要素的總稱。

增加新的要素形態,從根本上說是因為經濟結構升級。古典政治經濟學把土地、勞動、資本作為三大要素,而二戰后的科技和產業變革使創新對經濟發展的作用更加顯現,於是技術被增列為要素形態。當今,在數字經濟迅猛發展並深刻改變經濟發展動力的時代背景下,數據成為新的要素形態。這也是科技創新催生新發展動能的體現。

數據包括但不限於符號、文字、數字、語音、圖像、視頻等,在信息化時代,是通過信息系統採集、加工、傳輸、存儲而形成的,復制成本接近於零。也就是說,絕大部分數據並不具有稀缺性。而傳統要素——土地、勞動、資本和技術,都具有稀缺性。要素不再具備稀缺性,這在經濟史上前所未有。

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數字經濟加速發展。尤其是電子商務、直播、在線教育、移動支付等領域,平台企業扮演了更加重要的角色。從中可以看出,傳統行業轉型升級普遍以信息化、智能化為方向,而數據作為數字經濟的基礎資源,要素化是歷史必然。

對於市場經濟來說,數據要素的引入改變了資源構成。創新理論提出者熊彼特認為,創新就是要“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也就是形成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關於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組合”。這也可以用來解釋數據要素化帶來的變化。

數字經濟中的四個新規律

隨著數據要素化的出現,市場經濟中關於“資源”“市場”“手段”“配置”的傳統定義都在被大幅度改變,數字經濟對經濟運行方式的顛覆性變革可以從四個方面加以理解:

一是數據資源化。傳統市場經濟運行以資源稀缺性為出發點,對商品的開發、加工、流通、消費進行定價。而在數字經濟中,數據具有類似於土地資源那樣的經濟活動空間的屬性,還可以用接近零成本的方式流通,這就意味著數據資源的初始配置狀態會深刻影響數字經濟活動的每一個環節。

二是市場平台化。傳統上,一個經濟環節的上下游主要在市場上進行配置。例如要生產服裝,就要到市場上尋找設計、原材料、加工、銷售等各環節合作方。而今,這些環節都完全可以通過互聯網平台甚至干脆在社交媒體上配齊,成本大幅降低。經濟平台化使得市場扁平化,中間商在市場中原先不可或缺,如今日漸縮減。

三是貨幣數字化。數字貨幣付諸實踐,使作為資源配置主要手段的貨幣出現了性質突變。“幣”是“貨”的符號,但傳統上的“貨”具有天然稀缺性,而數字貨幣以數據作為其背后的資產,不必擔心數據量按幾何級數膨脹造成的貨幣量失控問題。這時,資源的配置手段從貨幣這個“特殊商品”變成了本質上為符號而非商品的數字貨幣。

四是技術算法化。通過算法實現內容推薦和數據分發已在互聯網平台普遍使用。傳統市場上,分銷渠道是主要配置途徑,而今在數據要素配置上,“總經銷-分銷商”為特征的渠道體系讓位於算法推薦。實際上,算法還從根本上改變了作為要素形式之一的技術。技術的本質意義即“為實現特定目標而採取的分步驟行為”,如今算法越來越多地用於實現技術應用。

引領數字經濟健康發展

2020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健全數字規則,強調“要完善平台企業壟斷認定、數據收集使用管理”。以土地對於工業經濟的意義來類比數據要素對於數字經濟的話,可以說,不打破土地的分割壟斷狀態,工業就無法發展,而不打破數據的分割壟斷狀態,數字經濟就無法發展。

工業經濟時代,反壟斷起到了防止巨型企業異化成“托拉斯”的作用,從而塑造了市場生態。在數字化時代,平台型企業深刻影響著數字經濟的未來走向。在經濟數字化勢不可擋、而平台型企業尚未膨脹到可以決定市場生態之時,及時推進數字領域的規范體系建設,健全數字規則,將決定未來數字經濟生態的發展形態。

工業經濟時代,反壟斷的方向主要是反橫向壟斷,防止一家企業在同一生態位上形成壟斷地位、綁架上下游環節。數字經濟時代,反壟斷的主要方向應該是反縱向壟斷,即防止一家企業利用數據優勢在產業鏈上下游大肆垂直擴張。假如大型電商平台不專注於為用戶提供服務,而是利用大數據親自入場從事日用品生產甚至社區零售,進而破壞經濟生態,最終將導致每條產業鏈都被一家企業把持,相互並不競爭。顯而易見,這樣的做法對國家的長遠發展沒有好處。

近年來,我國平台經濟迅速發展,互聯網平台企業快速壯大,也出現了市場壟斷、無序擴張、野蠻生長等問題。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平台型企業過度縱向擴張,導致經濟生態趨於單調,從業者和產業鏈上下游沒有更多選擇。因此,數字化時代的經濟風險主要是經濟生態風險。當前,健全數字化規則的主要方向是防止平台型企業向上下游無序擴張,而非抑制傳統行業向數字化轉型升級。

(來源:《旗幟》2021年第3期﹔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助理院長、研究員)

( 編輯:孫麗   送簽:張成付   簽發:張桃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