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心學的深厚文化底蘊和時代價值

2024年4月14日，由貴州京劇院創排的新編歷史京劇《陽明悟道》在國家大劇院上演。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王陽明的心學正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華，也是增強中國人文化自信的切入點之一。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重要場合引用陽明心學闡釋治國、為學、做人之道，強調要“像王陽明那樣‘誠意正心’、‘知行合一’，自覺做為學為人的表率”，深刻揭示了陽明心學的深厚文化底蘊和時代價值。面對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必須大力傳承弘揚包括陽明心學在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使之與新的時代要求相融通，在世界文化激蕩中雲蒸霞蔚、輝光日新。

陽明心學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陽明心學是由明代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王守仁（號陽明）創立的學說。王陽明歷仕明孝宗、武宗、世宗三朝，功績卓著，著述宏富，被譽為“明第一流人物”，“立德、立言、立功皆踞絕頂”，是中國傳統士大夫的杰出代表。陽明心學講求誠意正心、知行合一，開明代思想解放之先河，形成了一系列原創性思想理念，深刻影響中國社會的價值取向、行為規范和精神世界。

陽明心學的核心是致良知。王陽明說，“是乃明德之本體，而即所謂良知者也”。良知是人的天性，是人在社會生活中應當遵守的道德規范和行為准則。致良知是陽明心學的起手處，更是落腳點，其關鍵在於修身齊家、化民成俗。王陽明認為，良知“為聖愚之同具”，只要反躬內省、勤於修養、喚起良知，“人皆可以為堯舜”。他主政贛南時，組織訂立鄉規民約，勸導當地居民“孝爾父母，敬爾兄長，教訓爾子孫，和順爾鄉裡”。他堅信，“雖凡人而肯為學，使此心純乎天理，則亦可為聖人”。良知之學，歸根結底是教民之方、治世之道。

陽明心學的根本在正人心。王陽明提出，“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發便是意”。立身行事首在誠意正心。王陽明始終把社稷安危置於個人榮辱之上。他說：“誠於愛民者，不徒虛文之舉﹔忠於謀國者，必有深長之思。”治國必先愛國，隻有始終把忠誠擺在至高位置，始終葆有“視人猶己，視國猶家”的胸襟和敬畏，才能在波折、困苦和誘惑面前，穩得住心氣、定得住心性、守得住心志。

陽明心學的宗旨在重實干。知行合一是陽明心學的“立言宗旨”，強調心性修養、良知養成和道德踐履的有機統一。王陽明反對將知與行截然分開，主張“無有不行而可以言學者”“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就是說，知是開端，行是過程，更是落腳，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治國行政，都必須注重實干，“人須在事上磨，方立得住”，反之，則“遇事便亂，終無長進”。

陽明心學以良知為本體、正心為根基、實干為歸宿，蘊含著王陽明關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深切體悟和畢生求索，傳承和升華了中國傳統哲學，特別是儒家學說的思想精華，體現了尊重人的主體地位和能動作用，推動人的自我修養、自我完善、自我解放的思想萌芽，形成了歷久彌新的思想穿透力和文化影響力。

2025年6月17日，《陽明的故事·龍場悟道》貴陽孔學堂特展在位於東京文京區的日中友好會館開幕。

中國共產黨與陽明心學的現代轉化

近代以后，把傳統文化精華轉化為中華民族重整河山、走向現代的思想資源，在時代變局中捍衛民族文化主體性，始終是各界有識之士縈系於心、孜孜以求的崇高理想。中國共產黨人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廣泛吸收包括陽明心學在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養分，並立足時代條件和黨的使命任務，不斷賦予其新的理論內涵。毛澤東在青年時期即認為“宇宙之真理，各具於人人之心中”，向往建立“人人皆為聖賢”的大同世界。隨著革命斗爭的深入，他進一步認識到，“剝削階級當著還能代表群眾的時候，能夠說出若干真理”，肯定“王陽明也有一些真理”，發出了以階級立場和歷史思維辯証取舍傳統思想資源的先聲。他關於“主觀和客觀、理論和實踐、知和行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的一系列科學論斷，以唯物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對知行關系作出全新解釋，指導中國共產黨人形成正確的世界觀、實踐觀，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熔鑄古今、推陳出新的歷史擔當和理論自覺。

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陽明心學在治國理政新實踐中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早在地方工作時，習近平同志就高度評價王陽明的批判、自覺精神，盛贊“代代相傳的文化創造的作為和精神”。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運用陽明心學的思想智慧闡述人生之道、大學之道、治國之道，創造性提出共產黨人的“心學”這一重大時代命題，彰顯了黨的領袖的非凡理論創造力，也激活了陽明心學的文化生命力。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心學”，要求全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正心明道、懷德自重，勤撣“思想塵”、多思“貪欲害”、常破“心中賊”，以內無妄思保証外無妄動﹔告誡全黨要始終忠誠於黨、忠誠於人民、忠誠於馬克思主義，始終以百姓心為心，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勉勵全黨踏石留印、抓鐵有痕，“刀要在石上磨、人要在事上練”，在實干中成就事業，在奮斗中砥礪前行。這些重要思想，既源於對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仰，對黨領導革命、建設、改革經驗的有力繼承，也植根於陽明心學的思想和文化沃土，是陽明心學思想精華與新時代歷史方位和使命任務的有機結合、相互融通，為黨在新時代的治國理政注入了更加堅實厚重的文化底蘊，也為陽明心學賦予了更加生動鮮活的時代內涵，充分表明包括陽明心學在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可以適應時代、服務治理。

深入挖掘陽明心學的當代價值

當前，百年變局加速演進，世界進入新的動蕩變革期，中華民族可能遇到風高浪急，甚至是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歷史証明，時代巨變的關頭，往往能夠出思想、興文化、開新路。從歷史深處走來的陽明心學，以立德、立功、立言為己任，內蘊著中國人民日用而不覺的價值取向和精神追求，理應在新時代擔負新的文化使命，創造新的文明標識。

講好新時代“心學”的內涵和要求。風雨方知誠意，艱難可致良知。斗爭越激烈、形勢越復雜，越要誠意正心，修好“心學”，尤其是修好共產黨人的“心學”。作為治國理政的生力軍，黨員干部的心正不正、行端不端，直接影響黨風政風，關乎人心向背。應在干部教育中，講清共產黨人的“心學”堅持什麼、反對什麼，明確其核心內容、重大意義、行動要求，引導各級黨員干部端正對黨忠誠、服務人民之心，推動勤求善治、建功立業之行，不斷匡正黨性修養、業務素質、工作作風，在重大風險考驗中保持定力、勇挑重擔，在干事創業中正心明道、修己安民。

發揮陽明心學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任何思想學說的時代價值，都需要在國家治理、社會治理的實踐中檢驗。陽明心學蘊含切實提高治理效能的豐富思想資源。應把陽明心學貫穿的致良知、勸民向善、化民成俗精神活化於社會治理之中，尊重人民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引導人民群眾察大勢、知大局、明大德、走大道，培育人民群眾政治參與能力、社會治理能力、危機應對能力、矛盾化解能力，把社會治理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黨和人民手中。

繼續推動陽明心學傳承發展。包括陽明心學在內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首在傳承、重在發展。應系統整合遺址、遺物、典籍等集中反映陽明心學核心內涵的文化載體，加強保護性開發、系統性闡釋。推動陽明心學的傳播、普及，使陽明心學拂去歷史塵埃、綻放時代光華，成為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促進人類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橋梁和紐帶。

（來源：《旗幟》2025年第7期﹔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理論研究所黨委書記、所長）

( 編輯：孫麗   送簽：鐘鳴   簽發：林燕 )